河北出台五“最”预案应对重污染天气 专访环保厅副厅长
不怕风、不惧寒，打开窗、眼望蓝天、深呼吸！痛快！被相当严重的雾霾、极度污浊的空气窒息了10来天的石家庄市民终于在26日畅快呼吸到北方城市冬季特有的清冽的优良空气啦！但河北省环保厅副厅长殷广平及多位环保专家与学者在26日当天接受记者采访时均有一个理性的态度：这样的良好的天气情况绝对不是一种稳定状态，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特别是秋冬季节，河北部分地区可能还会雾霾频发，重污染天气还会出现。
“我们治理污染的决心是下定了，也正以更科学、更有效的措施全力以赴地开展工作，但这的确是一场硬仗，更是一场持久战。正是基于对天气污染形势的客观研判，我省才会率先于全国其他兄弟省，出台了《河北省重污染天气应急预案》，以期及时有效应对重污染天气，最大限度降低重污染天气造成的危害，保障人民群众身体健康。”殷广平说。
《河北省重污染天气应急预案》于日前发布。带着一系列问题，记者应邀参加了省环保厅组织的贯彻实施《预案》座谈会，采访了省环保厅有关人士、《预案》编制者以及河北省著名的环保专家。
省环保厅污防处处长孙学军用“五最”概括了《预案》的五大特点：最高规格的应急管理机构----省长任应急指挥长；最具互动性：根据大气污染特征，突出区域统筹，分区、分级联动，此前无此类先例；最大限度减少对公众生活的干扰，信息全公开；最多部门协调联动：涉及到部门达27个之多，每个部门均有明确的责任分工；最严格的责任追究，这在各类预案中是不多见的。
用最小的社会成本，得到最大的防护与改善效果
问：为何要将全省划分为三个污染控制区？为何要将预警划分为三个层级？
环保部环境规划院曹国志博士及中科院大气所的李杰副研究员是《预案》编制参与者。
据两位专家介绍，进行分区是综合考虑一些地区重污染天气发生的时间与空间具有的同步性，以及城市之间污染物相互扩散与影响。因为大气污染不同于其他污染，它是区域性的，涉及到城市之间、省域之间的污染物传输，因此对污染控制也必须强调区域性控制。此外，河北省11个设区市范围大，且各市污染状况各有特点，如北部地区相对较好，而西南地区包括中部地区出现重污染天气的机率较大，因此，进行分区是有必要的。
曹国志说，《预案》是综合利用环境统计数据、排污申报数据制定了河北省大气污染源排放清单，科学测算不同大气污染来源的污染物贡献度。根据河北省重污染天气区域分布以及城市地理位置关系，将河北省划分为三个污染区域，按照污染分区实施同步预警、响应，以提高应急效率、降低应急成本。总之，是以最小的社会成本，得到最大的防护与改善效果。
《预案》依据河北省重污染天气区域分布以及城市地理位置关系，将全省划分为三个区域。区域一主要是重污染天气出现的天数相对较高的中南部地区，包括：石家庄(含辛集)、保定(含定州)、衡水、邢台、邯郸市；区域二：唐山、廊坊、沧州市；区域三是北部三市：承德、张家口、秦皇岛市。
按照污染控制分区和污染范围，将预警划分为三个层级，由低到高顺序依次为城市预警、区域预警、全省预警。
按照重污染天气的发展趋势和严重性，将预警划分为四个等级，由低到高顺序依次为蓝色(Ⅳ级)预警、黄色(Ⅲ级)预警、橙色(Ⅱ级)预警、红色(Ⅰ级)预警。
应急响应启动后主要污染物排放最低减排可达30%力度较京津更大
问：每一个级别的预警所对应的污染物减排量有多少？
据《预案》编制专家介绍，应急响应措施分为部门联动措施与分级应急响应措施两大类。
部门联动措施重点明确了省直主要相关部门的工作职责和任务，强调了省本级部门间的协调联动，突出对各市工作的指导。分级应急响应措施与预警分级相对应分为四级(蓝、黄、橙、红)，各级应急响应措施包括健康防护提示措施、建议性减排措施和强制性减排措施,措施强度逐级递进。
以强制性减排措施为例，黄色(III级)应急响应时，关停10吨以下燃煤工业锅炉，确保本地二氧化硫、烟(粉)尘、氮氧化物在日常排放基础上最低减排20%，裸露场地增加洒水降尘频次1次以上，停止渣土车、砂石车等易扬尘车辆运输，在日常道路保洁频次的基础上增加清扫、洒水、喷雾作业频次1次以上；橙色(II级)、红色(I级)应急响应时，关停20吨以下燃煤工业锅炉，确保本地二氧化硫、烟(粉)尘、氮氧化物在日常排放基础上最低减排30%，裸露场地增加洒水降尘频次2次以上，停止渣土车、砂石车等易扬尘车辆运输，在日常道路保洁频次的基础上增加清扫、洒水、喷雾作业频次2次以上。橙色(II级)应急响应时公务车停驶30%，红色(I级)应急响应时，实施机动车单双号限行。
专家称，在工业强制性响应方面，河北省的措施相对京津更为严格，且范围更广，在Ⅲ级响应时，河北省减排20%，与天津相当,北京市没有对工业企业实行强制性减排措施；在建议性响应措施方面，除北京、天津所提的建议性措施外，河北省建议在Ⅲ级响应时，提出了停止开放景观灯光，节约空调用电等节能措施；在Ⅱ级响应时，提出了限时进行炉膛清洁和烟尘清除工作的措施；在Ⅰ级响应，提出了缩短大型超市、商场营业时间等措施。
特别是我省钢铁、水泥、电力企业数量多，大气污染物排放量大，工业源排放在大气污染物排放清单中占有较大比重，因此，工业源减排是应急措施中污染源减排的重要手段。对于工业源减排，《预案》强调工业源控制应当“区别对待，一厂一策”，对工业源实施区别化和差异化的减排。
全省及区域应急响应措施是最低标准但与公众生活相关的应急响应则因地制宜
问：当区域预警发布，是否区域内所有市均同标准启动应急响应？如何尽可能避免对公众日常生活的干扰？
专家称，应急响应措施以工业强制减排为重点，综合采取优化电力、能源供应，加强公共交通保障等方式，避免和减少《预案》启动可能对公众日常生活的干扰。
据省环境应急中心常务副主任钱鹏介绍，省级预案的定位是对各市的指导与统筹、衔接，强调区域协调与联防联动。各市制定的《预案》是省级《预案》的子《预案》。省级《预案》中四级预警及相应的响应措施，为各市制定的市级《预案》划定了分级方法及采取措施的最低标准，也就是说各市应急响应标准不能低于省级预案措施标准。
各设区市政府是责任主体。达到城市预警条件时，由各设区市重污染天气应急指挥机构组织发布本市的预警信息。达到区域预警条件时，省重污染天气应急指挥部办公室通知区域内设区市重污染天气应急指挥机构，由各设区市重污染天气应急指挥机构组织发布本市的预警信息。
达到全省预警条件时，由省重污染天气应急指挥部指挥长或副指挥长批准后发布全省预警信息。
据钱鹏介绍，当区域或全省预警时，污染程度超过区域或全省预警等级的设区市，要按照当地实际情况发布预警信息并启动相应等级的应急响应，污染程度未达到区域或全省预警等级的设区市，按照接到的区域或全省预警等级发布预警信息并启动相应等级的应急响应。
也就是说，按照《预案》要求，省内或区域内各设区市应按预警等级执行相应的强制性减排措施应急响应措施。但对涉及到公众日常生活和区域交通运输的应急响应措施，如健康防护提示、机动车限行、学校幼儿园停课等，则可按照区域内城市当地实际污染等级执行。
例如，“区域一”启动红色预警，但如果衡水市的污染指数小于500，那么该市必须启动红色预警，相关企业实行污染物强制性减排措施，而涉及市民生活的防护性措施，则可以按照当地实际污染指数而定。如中小学可以不停课等等。“这样可以避免干扰公众日常生活。”钱鹏说。
预警只可缓解污染加重但不能扭转污染程度
问：为何省会石家庄启动了应急响应，而污染似乎还在加重？
省环保厅大气处杨青副处长说，应急的作用只能是减缓，但不能扭转。
钱鹏说，从近几次重污染天气应对情况来看，各相关市均能迅速行动，采取减排措施，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污染加重的趋势，但总体上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大气污染的状况，各别的市还从重度污染发展为严重污染。综合原因还是大范围区域性不利气象条件造成的。另外，应急措施实施后，效果有一定的滞后性，当重污染天气即将发生或已经出现了，再采取应急补救措施很难或不可能立即见效。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污染治理必须在日常预防措施上下功夫，减排措施科学性、减排措施实施力度，以及重污染天气预警这三个前提决定了应急响应取得的效果。也就是说，提早预防重污染天气的形成，在此基础上再采取应急预警措施才会收到比较好的效果，否则，应急响应就会大打折扣。“从客观来说，重污染天气应急作用是有限的，应急是必须的，但不是治本之措。”
与会专家均表示，污染物在静稳天气条件下不易扩散，尽管启动应急响应措施减少污染物排放，但“盖在被子里的”污染物的量还在持续增加，气象条件不改变，污染物积累，必然会促使污染加重、预警升级。“就像25日夜里的一场风，便灰飞烟灭了！”
要进一步研究应急响应的科学性
省环保厅原总工王路光与省科技大学环境学院副院长郭斌教授均是我省重污染天气应急专家组成员。他们就《预案》的落实也表达了自己的建议，即应该更加强调地方政府是责任主体；进一步研究应急响应的科学性。此外，更重要的是，如何在第一时间让公众了解空气污染程度，在第一时间收到预警预报信息，同时还了解所采取的保护性措施。
王路光说：“一旦预警发布，必须使全社会的应急机制处于激活状态，要让预警信息无阻碍传送。”此外，专家们也表示，在实际中，应急响应要更科学化。“预警不是简单的一开一关，企业的生产流程不可能说停就停，因此要加强研究，提高预警预测的准确性与实效性。”
启动不利将被问责
问：23日至25日，我省中南部部分城市发布了二级预警，并启动二级响应，但这些天，数个城市的污染指数均破500，也就是说已经到了红色预警水平，但为什么期间没有一个城市启动一级预警？
省环境执法监察局局长赵军表示，出台省级《预案》在全国是没有先例的，此外，各市从预案制定到响应措施落实都有很多问题需要面对，如中小学生停课、企事业单位实行弹性工作制等，还有许多衔接工作在完善，近期可以说是一个“转换期”，各市都在积极调整。
问：如何切实维护《预案》的权威性？
赵军说，从2014年1月1日起，如果出现该启动不启动、启动不利，相关单位肯定会被追责。
殷广平说，严格落实《预案》就是保证其严肃性与权威性，也希望公众监督政府在应急预案启动工作是否作到了位。今后，省环保厅也将在重污染天气发生时，派出驻点员对预警预案启动工作进行现场督导。
省重污染天气应急指挥部办公室成立督导考核组，负责对各相关单位重污染天气应急准备、监测、预警、响应等职责落实情况进行监督考核，及时反馈有关情况并对履职不到位的提出问责处理意见。
各级政府要建立公众监督检查机制，制定奖惩制度，通过网络平台、热线电话等多种渠道，鼓励公众对企业停产限产、机动车限行等应急响应措施的落实情况进行监督和实名举报，经核查属实的给予奖励。
问：如何保证预警信息有效及时传达？
如何及时对重污染天气作出预测预警，有效采取应急响应措施，让公众了解天气污染程度并作出相应防护措施是应对重污染天气一个关键问题。
据《预案》编制专家们介绍，从技术方面，按照目前的预测手段，可以做到比较准确地预测到未来24-48小时的大气污染情况；组织管理方面，河北省专门成立省重污染天气应急指挥部，下设办公室，指挥长由省长担任，副指挥长由分管环境保护工作的副省长担任，成员单位包括27个相关部门，各设区市也成立了相应的重污染天气应急指挥机构。
一旦预测未来将出现重污染天气，环保、气象部门组织联合会商，达到预警条件时，将预警信息报送市级或省级重污染天气应急指挥机构，由市级或省级重污染天气应急指挥机构统一发布预警信息。预警信息可通过政府内部系统、大众媒体等渠道进行传递和发布。一方面确保预警信息可在成员单位快速准确传递，另一方面确保公众可及时全面了解重污染天气预警信息，做好自我防护。
《预案》明确了预警信息报送和发布的内容，包括重污染天气发生的时间、地点、范围、预警等级、不利于空气污染物稀释、扩散和清除的空气污染气象条件、AQI值范围及平均值、主要污染指标、主要污染物浓度范围及平均值，以及未来一定时期内的定性潜势分析。
殷广平表示，各市制定的应对重污染天气预案，都有很详细的信息发布方式，还包括重点企业名单等等。下一步，省里还将进一步对信息发布渠道进行检查，并开拓更广泛的发布途径，力争在第一时 间，让公众知道重污染天气发生的程度以及应对措施。
钱鹏说，明年三四月，我省还要根据预案实施情况进行评估，并对预案进行修改与完善。
日常防治是改善空气质量的根本之策
与会者均表示，重污染天气的成因、过程是非常复杂的，既有大气污染物排放总量因素，也有气候、地理因素，通过短期的应急措施无法从根本上遏制重污染天气的发生，特别是工业、机动车、扬尘等污染源的减排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科学系统筹划。另外，从经济、社会成本上来讲，短期内采取的应急措施的成本要比日常防治措施更高。因此，《预案》的制定和实施旨在建立健全省重污染天气应急响应机制，统筹全省各地重污染天气应急响应工作，提高应对能力，从而减缓重污染天气发生的时间和程度，降低重污染天气造成的危害。 要从根本上消除重污染天气，保障人民群众身体健康，需要包括企业、政府、公众在内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通过优化产业结构和布局、完善监管体系、改变生活方式等综合措施，从源头减少大气污染物的排放，实现经济社会环境的协调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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