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气污染治理对钢铁行业影响浅析
我国中东部地区再度出现大范围重度雾霾，2月20日至24日，中央气象台连续五天发布雾霾黄色预警。此次雾霾影响面积约为143万平方公里，占国土面积的大约15%，重霾面积约为81万平方公里。主要集中在北京、河北、辽宁、山西、山东、河南等地。环保部会同各地区有关部门积极应对，加强监测预警，启动应急预案，并组织12个督查组赴京津冀及周边地区，对重污染天气应对工作及《大气污染防治行动计划》落实情况进行专项督查。
与此同时，受重污染天气影响，唐山丰润区已于2月23日零时启动了重污染天气预警响应，该地区钢铁行业停、限产30%，轧钢企业8:00-20:00全线停产。就在同一日，河北政府统一部署展开了第二次“周日行动”，在唐山、邯郸、秦皇岛、邢台、张家口等5个设区市，集中拆除15家钢铁企业高炉16座、转炉3座，压减炼铁产能671万吨，炼钢产能149万吨。此次河北省的环保政策将对钢铁产业链产生怎样的影响?笔者对此进行简要分析。
目前我国大气污染现状
2011年，世界卫生组织公布了世界1082个城市2008-2010年可吸入颗粒物年均浓度分布，我国32个重点城市参与排名，最好的是海口，排名814位，其余均在890位以后。国内32城市的PM10平均浓度为94?g/m³，而排名前十的城市仅为7g/m³，前者是后者的13.4倍。2013年以来，“雾霾”更成为了我国当之无愧的年度热词之一，国内25个省100多个大中城市被雾霾所困扰，全国平均雾霾天数达到29.9天，较往年同期偏多9.43天，创52年之最，且持续性霾过程增加显著。从空间分布看，华北、长江中下游和华南地区呈增加趋势，其中珠三角地区和长三角地区增加最快，广东深圳和江苏南京平均每年增加4.1天和3.9天。中东部大部地区年雾霾日数为25～100天，局部地区超过100天。此外，大城市比小城镇的增加趋势更为明显，还呈现雾霾天气持续时间多、范围广、影响大、污染重等特点。
雾霾的首要污染物是PM2.5,又称细颗粒物，指粒径小于2.5μm的悬浮颗粒物，它是大气污染的首要污染物。由于这样的颗粒物直径不到人头发丝的1/20大小，被吸入人体后会直接进入支气管，干扰肺部的气体交换，容易引发包括哮喘、支气管炎和心血管等方面的疾病。相关研究表明，大气PM2.5浓度增高可显著增加人体致癌和非致癌风险，广州的一项调查显示，PM2.5大气浓度每增加10g/m3，居民日均总死亡率将增加0.9%，心血管疾病死亡率将增加1.22%，呼吸系统死亡率将增加0.97%。当前的PM2.5浓度水平每年仅在北京、上海、广州、西安四个城市就能造成上万人的过早死亡。
2013年以来，新一届国家领导人习近平和李克强分别多次在公开场合表达政府治理环境污染的决心，2013年9月12日，国务院下发《大气污染防治行动计划》，并与北京、天津、河北、山西、内蒙古、山东等6个省区市签订了大气污染防治目标责任书，拟总投入1.75万亿元，力争在未来五年改善空气质量，减少污染天数，全国空气质量总体改善，到2017年全国PM10浓度普降10%，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等区域的PM2.5浓度分别下降25%、20%和15%左右。一边是范围越来越广、频率越来越高的雾霾天气，一边是公众及企业环保意识不断崛起，出台环保政策、大力整治大气污染，将是大势所趋。
河北省是环保政策执行的重点区域
河北省再次出台环保举措并不偶然，作为中国第一产钢大省，河北省的粗钢产量大约占全国的四分之一，钢铁产量已连续12年位居全国之首，在河北省，唐山市的钢铁产量又占全省的一半以上，在全国范围内近700座高炉中，唐山当地数量就接近150座。同时，河北省也是我国大气污染最为严重的省份之一。2013年1季度开始，环保部定期公布74个重点城市中污染程度最严重的前十位城市。截至2014年1月，已公布12次，共有21个城市“上榜”，其中“上榜”频率最高的5个城市分别是唐山、石家庄、邢台、保定和邯郸，均分布在河北省。
2013年下半年，国务院提出将在未来5年内压缩8000万吨钢铁产能，其中6000万吨落在河北，占了3/4，其中唐山承担削减4000万吨的任务，针对这个任务，唐山市已经进行了具体的工作部署，计划到2015年净压减炼铁产能313万吨，粗钢产能1255万吨;到2017年净压减炼铁产能2800万吨、粗钢产能4000万吨。可见河北省压缩产能的任务相当重。
河北省此次“周日行动”对钢价及矿价影响有限
这并不是唐山市第一次下达类似的预警响应。2013年11月，河北省便曾计划在唐山、邯郸、承德等3个设区市，集中拆除8家钢铁企业高炉10座、转炉16座，共减少炼铁产能456万吨、炼钢产能680万吨。而在短短一个月之后的12月22日，唐山重污染天气应对指挥部也曾启动重污染天气Ⅲ级黄色预警响应，同样对炼钢企业最低停产要求是不能低于生产负荷的30%，轧钢企业则是在白天全线停产。这一次，河北省政府再次采取“周日行动”，在唐山、秦皇岛、邯郸、邢台、张家口等5个设区市，集中拆除16家钢铁企业高炉16座、转炉3座，压减炼铁产能671万吨、炼钢产能149万吨。
对钢价及原材料价格影响有限。环保政策的推出，短期内将利好钢材市场。由图3可以看出，2010年政府实施节能减排以及2011年限电政策的发布均推动了当时钢价的上行，成为了市场价格止跌反弹的诱因。不过，如今的基本面环境跟以往有所不同，钢材市场面临的供应压力比以往要大得多(2010年节能减排政策实施时，全国粗钢日均产量为166.6万吨，2011年为196.8万吨)，在产能过剩如此严重的背景下，即使产量下降10-15%，市场仍然是供大于求的。而且，从去年11月第一次的“周日行动”来看，拆除的10座高炉在2013年年初以前都已经停产了，因此，河北省的钢铁产量并没有出现明显的下降。这一次所拆除的高炉与上次类似，部分高炉容积较小，一些拆除名单之内企业的高炉早已停产半年或一年不等，这也使得钢铁压缩产能的行动大打折扣，对于矿石的需求影响不大。加之市场盛传兴业银行于2月22日起，停止房地产贷款，紧接着陆续传出交通银行、招商银行、中信银行和农业银行等有类似规定和通知，对钢价形成重大利空，多空博弈之下，也使得此次环保行动难以支撑钢价和原材料价格的明显上行。
从中长期来看，环保政策累计效应仍可期
从历史情况来看，对于化解钢铁行业过剩产能，过去的一些措施多是“雷声大、雨点小”：拆除一些已经停产很久的生产设备，但同时又有更多的新增产能上马。最终产能反而越减越多。从1999-2013年的14年间，高炉强制淘汰标准从2005年的200m³到2007年的300m³，再到2009年的400m³。产能却从1999年的1亿吨，一路飙升到2013年的9.8亿吨。钢铁业产能进入了越压缩越扩产的怪圈。一方面，钢铁企业往往是税收、就业大户，涉及到地方政府财政收入，稳定就业等多个方面，淘汰存在重重障碍，以唐山市为例，目前钢铁直接从业人员达百万人以上，从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完成增加值来看，钢铁产业占河北省的比重也非常大，是位于第二支柱产业装备制造业的2.4倍。初步测算，完成总体削减任务后，40多万就业人员需要安置，几年内影响直接和间接税收370亿元。另一方面，落后产能等量淘汰在实际落实过程中也难以得到有效执行，新建的产能往往超出淘汰产能，使得产能陷入越淘汰越增长的怪圈。
需要指出的是，虽然环保政策的出台在短期内对钢铁产能和产量的影响有限，但是从长期来看，随着市场化淘汰机制的加速建立，以及各种配套的财税、金融制度的落实，环保对钢铁行业产能和产量的影响不容忽视。
有助于钢价筑底。在目前在媒体介入、公众环保诉求增强，环保压力逐渐增大的背景下，各级领导对环保的重视程度在增强，河北省政府此次发起第二次“周日行动”，也显示了政府将政策目标落到实处的决心，尽管单次行动影响不大，但效果累积起来，应该还是会有比较好的成效。在类似行动的持续进行下，将有助于钢价的筑底。
环保政策实施将有助于提高钢铁行业集中度。数据显示，每生产一吨钢大约需要增加130元~150元环保成本，可以预期，随着企业环保支出大幅增加和环保门槛大幅提高，现有企业扩大产能的意愿将被削弱。潜在进入者要么被严苛的环保准入门槛拒之门外，要么对高昂的环保支出望而却步，这将在一定程度上减缓钢铁行业产能的增长。在新型城镇化过程中，环保趋紧、约束高耗能高污染行业的投资是大势所趋，“十二五”规划提出“到2015年，前10大钢铁企业的产能占比由目前的约50%上升至60%”，通过提高行业标准和准入门槛对部分中小企业进行限制，必将有助于进一步提高钢铁行业的集中度。
有望拉动环保用钢需求的增长。大气污染治理全产业链涉及众多细分领域，无论是前端的油品质量改造(生产线提升)、清洁能源替代(LNG替代燃煤)、清洁生产、脱硫脱硝，中端的监测设备，还是后端的尾气处理技术装置以及生活抗污仪器(家用除尘器)等多个设备都需要消耗钢材，这些设备的热销势必带动板材需求的大幅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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