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打响蓝天保卫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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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滨海新区彩带岛公园。
张连酉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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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原二军
天津市主管环保工作的副市长尹海林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早上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查看最新的天津空气质量数据，发现哪个区县空气质量数据变差了，就马上打电话给区县负责人。
保持同样习惯的还有天津市环保局局长温武瑞和他手下的“环保卫士”们，他们每人手机上都安装了一款实时发布天津空气质量监测数据的APP，随时查看，一旦发现数据异常，不论何时何地，都直奔现场解决问题。
2015年，大气污染防治成为了天津市委、市政府推出的“美丽天津·一号工程”的首要任务以及京津冀协同发展国家重大战略的重要内容，全市上下围绕这一目标，凝心聚力，推出了一系列治污举措，全市环境空气质量持续改善。
2015年，天津市空气质量达标天数为220天，达标天数比例由2013年的40%提高至60.3%；重污染天数26天，比2013年减少了23天；6项主要污染物浓度同比均显著下降，其中PM2.5浓度为70微克/立方米，和2013年相比下降27.1%，提前两年完成“大气十条”目标任务。特别是2015年全年，天津均退出全国污染城市前十名之列。
作为一个以重工业为主的城市，天津交上这份答卷并不容易。从2013年开始，天津市就以实打实、硬碰硬的态度开展大气污染防治工作，通过创新治污机制、提速治理进度、分解落实责任、严格执法执纪，天津迎来了越来越多的蓝天。
把脉经济快速发展带来巨大环保压力
曾几何时，天津和河北、北京一样，成为人们吐槽的空气重污染区，并多次进入环境保护部发布的污染最为严重的前10位城市之列。
2013年9月，随着国家“大气十条”的实施和《京津冀及周边地区落实大气污染防治行动计划实施细则》的发布，天津正式启动实施“美丽天津·一号工程”，把清新空气行动列为首要任务。
要治理大气污染、真正把污染天数降下去，天津面临着巨大压力。
同样作为特大型城市，北京经济结构以高科技产业和服务业为主，但天津依然是一个经济结构以重工业为主的城市，钢铁、化工产业占到工业比重的30%以上，经济结构偏重，这意味着和北京产出同样的产值，却需要排放更多的污染物。
除了偏重的经济结构，还有快速发展的经济。2011年，天津的GDP刚刚跨入了万亿元俱乐部；到2015年，全市GDP就达到了1.65万亿元。与“十一五”末相比，天津5年时间内GDP增长了1.8倍，近乎翻了一番。
“天津经济快速发展，也带来巨大的环保压力。”温武瑞深有感触。
温武瑞说，从投资角度来看，2015年，天津市固定投资达1.3万亿元，上马项目多、经济发展强劲，“由此带来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们怎样才能控制住经济快速发展带来的巨大环保压力？”
城市快速发展导致的后果，就是整个城市变成了一个大工地。2015年，天津城市的施工面积达到了2.3亿立方米，到处都是施工工地，在市区内500米之内的距离想找到一块没有进行施工的地方都不容易。
根据统计，2015年全市有土石方的工地1000多个。温武瑞说，在前几年数量就更多了，“开工的工地有几千个。”
对天津大气影响的另一个重大因素就是燃煤。2012年，天津燃煤总量近5300万吨，煤炭消费占一次能源比重达到64.6%。
要防治大气污染，必须了解大气污染的来源和成因。根据天津市开展的大气颗粒物来源解析研究结果显示，天津属于复合型污染，PM2.5主要来源于扬尘、燃煤、机动车、工业和其他因素，所占比例分别为30%、27%、20%、17%和6%。
温武瑞说，这种污染结构导致的一个结果就是，一年四季都有污染，并且季节性特点突出。到了冬天，燃料污染加重，二氧化硫排放量为平时的3倍；到了春节，工地都开工了，扬尘污染异常突出；到了夏秋季节，大气中臭氧含量又上升了。
治理源头抓起，标本兼治，综合施策
知道了大气污染的成因，接下来就要“对症下药”，采取针对性的措施，将污染物排放降到最低。
温武瑞直言，天津市属于复合性污染，治理必须综合施策，“我们不搞什么污染治理‘特效药’，而是要坚持长期作战、稳扎稳打。”
天津打响大气污染防治战役的第一步，就是从源头抓起，通过调整产业结构，减少污染物排放量。
调整产业结构的工作，天津一直在做。10多年来，天津已经搬迁了不少工业企业到滨海新区。“十二五”期间，天津加快了淘汰落后产能的步伐，在城市核心区，先后关停了342家污染企业。天津港“8·12”瑞海公司危险品仓库特别重大火灾爆炸事故发生后，天津对全市危废企业进行了一次全面大排查，又关闭了400多家企业。自2013年以来，全市总共关闭700多家污染企业。
关闭污染企业并不是目的，天津需要的是产业升级。企业关了，但要把企业家留住，为此天津提出了“不要有毒的GDP，要绿色GDP”的口号。通过转型创新，3年下来，天津市有1.3万家企业进行了升级改造。
在推动产业结构调整过程中，天津提出要发展“大项目、小巨人、楼宇经济”，“大项目”指汽车产业等大企业，“小巨人”指创新型企业，“楼宇经济”指在中心城区利用楼宇来发展经济，值得一提的是，2015年，天津有170座楼宇上缴的税收超过了1亿元。
通过调整，天津市二产比重由2012年的51.7%下降为2015年的47.1%，三产比重由47%上升到了51.8%。依靠产业结构调整控制污染物增量也取得了成效：“十二五”期间，天津经济以平均12.4%的速度增长，但在2015年，4项主要污染物完成量分别是国家任务的1.4倍~1.8倍。
调整产业结构是从源头上控制污染物的产生，在现有污染存量依然巨大的情况下，要治标，则需要依靠扎扎实实的工程措施。天津市以源解析结果为依据，对症下药，大力推进控煤、控尘、控车、控工业和新建项目污染。
在控制燃煤污染方面，天津拿出10多亿元，为农户更换先进灶具86万套，治理散煤116万吨；3年时间，改燃关停燃煤锅炉338座634台，全年削减燃煤500万吨；全市22套30万千瓦及以上煤电机组，21套完成清洁化改造，2200万吨电煤达到燃气排放标准。
控制扬尘污染方面，严格落实施工工地围挡、苫盖、车辆冲洗、地面硬化和土方湿法作业“五个百分之百”扬尘控制标准。道路扬尘治理方面，更有巨大的变化。温武瑞说，2014年之前，天津道路的清扫设施非常落后，许多地方就是在拖拉机后面绑上几把扫帚扫马路，一扫就尘土飞扬，为此市政府拿出7.5亿元，两年购置了1400多套清扫车，目前基本实现了中心城区和滨海新区道路每日机扫水洗1次以上。
同时，其他的控污措施力度也很大：2015年，天津提前半年淘汰29万辆黄标车，全面实施国五机动车汽柴油和国五机动车排放标准；针对天津特有的港口污染，建成港口岸电箱42座，天津港132台大型集装箱场桥全部完成“油改电”；全市60万套石化生产装置全面完成了挥发性有机物在线检测和修复；对新、改、扩建项目所需污染物排放总量严格落实倍量替代等。
“3年下来，天津一共实施了886个治污工程。其中2013年为70项、2014年为343项、2015年为473项，2016年计划实施630项，一年比一年多。”温武瑞说，通过大力度的工程减排措施，2015年，天津大气污染物排放总量持续下降，PM2.5浓度由2013年的96微克/立方米下降至70微克/立方米。
有了措施，更要抓落实。天津依靠法律、经济、科技等多种手段，切实把防控措施落到实处。
最让温武瑞得意的是，《天津市大气污染防治条例》和《天津市水污染防治条例》在天津市人大一次性表决通过，“大气污染治理涉及到24个部门，我们在条例中搞了个自由裁量权，对大气治理非常有利。”
此外，天津还在全国第一个制定了挥发性有机物控制标准，并制定发布《工业炉窑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等4项地方标准和建筑工地、拆迁工地、堆场等6项扬尘防治技术规范。
出台经济政策也成为天津控污的一大“法宝”。2014年，SO2等4种污染物排污费征收标准提高了9.5倍；2015年，实施扬尘排污收费制度，提高烟粉尘排污收费标准；2016年，天津还计划对挥发性有机物征收排污费。
“过去企业违法成本太低，我们通过加严标准，层层加码，几年下来，效果很好。”温武瑞说。
标准加严给企业带来的信号就是：不治污，就关停。
随着大气新标准的执行，天津大港电厂拿出6亿元进行超低排放改造，改造完成后4台机组排放的二氧化硫均值在15毫克/立方米左右、氮氧化物均值在30毫克/立方米左右、烟尘在3.8毫克/立方米左右。企业环保主管介绍说，通过改造，污染物排放量少了，上缴的排污费也少了，原来1年得上缴2000多万元，现在只上缴三四百万元，“超低排放，我们也是受益者。”
加严标准对大港电厂的另一个影响是，原来环保设备是按三类设备进行考核，现在所有环保设备的考核、维护、检修都和发电设备一样，按照一类设备进行考核。
由于标准的加严，以城市供热为主的天津陈塘庄热电厂上缴的排污费由原来的900多万元增加到了3000多万元。到2015年3月18日停止供热后，天津陈塘庄热电厂主动关停。
防治大气污染离不开先进的科技手段。2014年，天津市90%的企业都安装了自动监测系统，2015年天津对占全市燃煤量95%以上的71家废气排放企业全部实现在线监测，对超标排放企业从严处罚；对全市建筑工地、拆迁工地和各类堆场扬尘实施了视频监控全天候全覆盖，实行24小时动态监测。
落实治污责任，离不开严格执法。天津牢牢压实治污的政府属地责任、部门监管责任和企业主体责任，铁面问责、铁腕治污。天津严格落实“党政同责”，对区县环境空气质量实行月排名通报，2015年对工作不力的4个区县主要负责人进行约谈；形成打击环境违法行为的高压态势，2015年立案查处环境违法行为1472起，实施按日计罚25件，处罚金额8613万元，为2014年的4倍；并对违法情节严重的52个案件实施了移送、查封。
抓实精细化管理，全身心投入
天津治污成就的取得，靠的是综合施策，更依靠一股“治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气神。在天津市采访过程中，记者感受到，上至市级领导，下到基层群众，在治理大气污染这件事上，大家拧成了一股绳。
尹海林说，在天津，大气污染防治从来不是环保部门一家的事，已经成为市委、市政府最重要的工作之一，2015年，大气污染防治是“美丽天津·一号工程”的首要任务，2016年，更是成为市委、市政府要办的3件大事之一。
尹海林分管了9个部门，他告诉记者，他有1/3的精力用在了环保部门，用在了大气污染治理上，“我每周都下区县进行明察暗访，在重污染天气应急预案启动时更是如此，看工地停没停、燃煤锅炉停没停。”从今年春节过后上班第一天到2月29日，尹海林一共召开了9个大气污染防治专题推动会。
大气污染防治成为全市的焦点，但将一项项具体措施落实到位，天津的做法是，全面实施精细化管理。
工业污染防治离不开精细化管理。天津对全市60套化工装置进行了全面摸查，一套装置就有1.4万个排放口，环保人员一个一个排放口摸查并贴上标签，完成了60套设备的在线监控精细化管理。
日常监管也离不开精细化。2013年，天津推行大气污染防治网格化管理，核心是管理无死角、监察无盲区、监测无空白。2014年，网格化管理在全市推开，全市分为5800多个网格，建立了从市政府到区县、街道乡镇、社区村庄的4级网络，层层落实责任。又通过政府购买服务的形式，聘请了873名网格监督员，随时监督、发现大气污染防治中存在的问题。此外还加密城市监测设施，在全市271个乡镇街道和工业园区安装了空气质量监测系统，监测实现了全覆盖，这在全国还是首家。
去年，天津市环保局打破各部门分工界限，全员上岗，成立20个区县空气质量指导服务组，采取驻点的方式，在对全市各区县大气污染防治工作进行指导服务的同时，24小时监督巡查，以点带面，这样所有人的大部分时间便从办公室转移到了大气污染防治一线。
随时发现问题随时解决，这是服务组每个人都遵循的原则。2015年11月29日，天津市启动了黄色预警。当天深夜23时，天津市环保局综合处副处长赵杰在完成区内重点工地现场检查后，发现有渣土运输车队浩浩荡荡快速驶过，为了查清渣土车去向，她带领队员跟踪车辆一直到外环线外的漆黑荒野，由于路况不佳及环境情况不明，不得不放弃继续跟踪。但她没有放弃对这个事件的追踪，最终查到了工程渣土运输车的来源。她通过市清新空气指挥部的协调，当晚由市应急办对违规单位进行了通报。
赵杰说，自己时刻都在手机上盯着发布的空气质量监测数据，就在晚上临睡前也要看一眼，一发现问题，立刻赶到现场，太晚的话，就由先生陪着去。在去年污染最为严重的11月和12月，赵杰没有休息过一天。
和赵杰一样，许多人默默奉献，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这场大气污染防治战役中：
2015年冬季以来，重污染天气频发，天津市机动车排污检测中心副主任李东同时兼顾机动车应急执法和区县指导服务组的工作，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接到应急响应指令，他会第一时间赶到工作岗位。
陈魁作为市环境监测中心大气部部长，他与日报预报员一同奋战在预报预警的第一线，全年365天天天在岗。由于要开展技术攻关，他经常顶着星星月亮回家，虽然对家人心存内疚，但对工作却毫无怨言。
2015年12月，正是一年中采暖期大气污染防治的攻坚阶段，也是重污染空气出现频繁、公众格外关注的时段。为了保障空气质量监测数据连续、真实、准确，天津市环境监测中心大气监测部的同志们24小时轮流盯班，副部长唐邈同志更是以身作则、协调大局，在父亲生病住院期间依然坚守在第一线，发现问题就亲自带队解决。
类似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正是因为环保人的坚持不懈，扎扎实实工作，天津市大气污染防治终于取得了成效。
尹海林在总结天津市大气污染防治工作时说，谈到天津的经验，那就是实实在在一抓到底，没有捷径可走，一天一天干起，长期积累下来，一定能取得好的效果。
抓实、坚持，正是这样的执着，让天津拥有了更多的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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