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污染：炫目的“城市杀手”
人们向往光明，但不合理的建筑和过度照明，却让光污染这个概念被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光污染这个披着美丽外衣的“城市杀手”，不仅对视觉环境和人体健康有危害，还是引发交通事故的元凶之一。
.jpg) .jpg) 国贸附近的建筑外部很多都是玻璃幕墙，晴天时，行人从此经过很容易感受到刺眼的反光。 |
“只要有太阳，每到下午三点左右，对面大楼的玻璃幕墙总会将阳光反射过来，非常刺眼。”在北京国贸附近一栋大楼里办公的刘先生说，为了摆脱眯着眼办公的苦恼，他用纸壳自制了一张挡光板放在办公桌上，因为他所在的大楼外部也是玻璃幕墙，没有装窗帘。
类似于这样的案例，在城市中数不胜数。人们向往光明，但不合理的建筑和过度照明，却让光污染这个概念被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光污染这个披着美丽外衣的环境杀手，不仅对视觉环境和人体健康有危害，还是引发交通事故的元凶之一。
昼夜不息的环境杀手
光污染问题在上世纪30年代由国际天文界提出，学者们认为人类的活动造成夜间光背景过于明亮，星空观测的精度和效率受到严重影响，同时关乎人类健康、生态及节能等。
“如今的光污染不再局限于夜晚，随着建筑装饰的丰富，也为其白天的出现提供了‘温床’。”浙江大学城市规划工程与信息技术研究所副所长王伟武告诉《中国科学报》记者，他曾在主持一项国家科技部的项目时，从城市生态系统的角度，全面梳理了光污染的危害。
他谈到，国际上通常将光污染分为白亮污染、人工白昼污染以及彩光污染三类。前文提到的例子便是白亮污染的典型代表，这种光污染是指白天太阳光强烈时，高楼大厦外部结构上的玻璃幕墙、抛光大理石墙面以及各种装饰涂料等发出的反射光线，过于刺眼、炫目所造成的污染。
人工白昼污染则包括了夜间的室外照明，比如商场大楼墙面外部的大型LED屏、灯箱广告、楼体外部照明等。工地夜间白炽灯照明也是其中之一，例如,北京地铁六号线在建时，朝阳北路某处地铁施工路段就曾持续多天通宵达旦开启白炽灯照明，记者觉得，由于家里关灯后一样可以被照亮，睡眠质量明显受到了影响。
北京朝阳医院睡眠呼吸疾病诊疗中心主任郭兮恒在接受《中国科学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人在夜间关灯睡觉，是生物进化的结果，是生物钟的自然要求。但现代人生活节律的改变，使得长时间看电视、唱KTV等行为让人不可避免地接触光源，若光照过强或过长，都可能诱发人体的不良反应，比如情绪急躁、内分泌失调、睡眠障碍，甚至精神紧张。
另外，彩光污染是最容易被人们忽视的。这在KTV、迪厅等场所最为常见，多是黑光灯、镭射灯、荧光灯等产生的光污染。其中黑光灯产生的紫外线强度非常高，对人体有害影响持续时间较长。若是长时间照射，有诱发脱牙、流鼻血甚至白内障的风险。相信不少人在KTV有过头晕目眩的经历，这正是因为黑光灯干扰中枢神经导致的，此外这种光线还会造成皮肤细胞加速老化，导致失眠等亚健康状态。
玻璃幕墙的尴尬
商业楼宇外部的玻璃幕墙，作为一种美观的建筑墙体装饰方法，成为现代高层建筑潮流的显著特征，但由此造成的光污染却让人始料不及。有一些玻璃幕墙还含有一定的金属钴成分，其本身就是放射性元素，在阳光照射下更容易使人受到放射性污染，严重时会破坏人体的造血功能，引发癌症或其他疾病。
早在上世纪80年代末期，发达国家就已开始限制在建筑物外部装修时使用玻璃幕墙，有的还明文限制使用釉面砖和马赛克装饰外墙。“但在我国，玻璃幕墙、抛光墙面等反光材质在建筑界仍被看做具有时尚范儿，且被众多城市大量使用，北京、广州等大城市尤为突出，这便大大增加了城市光污染的源头。”王伟武说。
“的哥”王师傅家住北京海淀区，也习惯就近拉活儿，但他每次在中关村一带行驶时便会格外小心，“这边大楼的玻璃幕墙太多，尤其是到了夏天、秋天的下午，墙体反射的阳光太刺眼，而且不规律，就因为这个，我这车剐蹭过好几回，带着墨镜都得小心翼翼地开”。
王伟武谈到，玻璃幕墙的建筑也不一定要一棒子打死。一方面是美观，一方面也是为了节能。比如在城市中心区，由于地价高，所以楼宇密集。如果不采用玻璃幕墙，楼体内部的光线变成了大问题，通常在白天都可能需要开启灯光照明。因此，在建设初期，就应该更合理地规划楼宇的朝向和距离，同时要讲究用材。
华侨大学建筑学院教授冉茂宇曾对此作过深入分析，他认为，建筑物采用玻璃幕墙是否造成光污染，与阳光照射时间、角度有直接关系。设计者要注意的是，处于东南边的房子日照强，要减少和避免使用玻璃幕墙装饰楼体外部，北边的日照较弱、时间较短，更适合采用玻璃幕墙。
对于合理解决玻璃幕墙反光的问题，冉茂宇提出三点建议。一是选材要用毛玻璃等材质粗糙的，而不要采用全反光玻璃。有数据显示，在日光较强时，全反光玻璃的反射系数超过75%，甚至高达90%；二是安装玻璃幕墙时应注重角度，尽量避免在凹形、斜面建筑物使用玻璃幕墙；另外，可以在玻璃幕墙内安装双层玻璃，在内侧的玻璃贴上黑色的吸光材料，这样便可以减少光污染的影响。
防控光污染须综合考量
从世界范围来看，许多国家防控光污染的目的在于，一方面减少对生物的侵害，另外则是为了节约能源。但王伟武表示，防控光污染还要避免“一刀切”，除了考量生物、物理的指标外，还要注重社会经济的指标。
光污染和噪音污染同属于物理性污染，噪音排污法的相关法规在国内许多城市已经出台，也曾有地方考虑通过经济手段调节光污染。广东就曾在2010年酝酿开征光污染排污费。当时广州市环境保护科学研究院的一组研究数据显示，按照国际通行的光环境功能区划，像广州北京路步行街这样的商业区属于中视觉区，它的正常光亮照度平均值应该为15流明（光通量的单位，光通量是描述单位时间内光源辐射产生视觉响应强弱的能力）。但是根据他们此前对北京路步行街的检查，那里的光亮照度最高超过1000流明，比正常值超标30~60倍。
王伟武表示，光污染的控制是一个交叉学科，涉及到城市规划、环境、心理、医学等多个领域，要制定一套完整的标准难度很大，因此国内至今也没有明确的防控法规或相关标准。
与此同时，许多城市的光亮工程仍在继续。比如苏州的金鸡湖，灯光的映照让这里的景色异常诱人，游客如织。但因为光照过强，原本在此栖息的众多鸟类都已迁徙，附近的居民也因为斑斓的彩灯难以入眠。
在欧美发达国家，防控光污染是环境污染的重要内容，很多国家都有明确的夜间灯光控制条例。美国就有十几个州制定了有关的光污染防治的法规，例如密歇根州在1996年制定了《室外照明法案》，犹他州于2003年制定《光污染防治法》……
“我国防控光污染方面的法律缺失是不应该的，城市光污染的问题随着经济的发展必然会越来越突出，还须科学、合理的规范。”王伟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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