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思考:谁能来保护我们的饮用水?
过去的城市人,到了农村,看到农村人“喝生水”,马上就怀疑人家不卫生,回家教育子女,千万不要喝生水。有趣的是,农村人一到城市,第一个收获到的印象,是城市人水龙头流出来的水,是臭的。现在,中国的城乡几乎已经没有了区别,几乎所有的地方都喝上了干净卫生的“自来水”。这是社会文明进步的标志,这是人类自我保护能力的又一次强力证明。
我们真的保卫了自己吗?当一个又一个的政府官员告诉我们经济发展是每个人的终极需求的时候;当一个又一个的学者拼命证明有了钱就能过上好日子的时候,我们惊奇地发现,我们家里水龙头流出的水,越来越不可信任:烧水带垢,煮茶不香,做饭不美,洗完澡好像比洗前更脏了。这时候,我们还没有担心它会影响我们的身体健康。是啊,生活在城市城的人是“健康安全”的,喝着水龙头流出之水的人,是干净卫生的,至少我们不会像河南淮河两岸的居民因为喝淮河母亲身体里的毒水而患上癌症,至少我们不会像河北唐山甘雨沟村的村民因为喝着大唐电厂排放来的粉煤灰水而怪病纷生。
大地是最好的净水器,而我们正把净水器弄脏;水需要在自然母亲的身体里一次又一次的循环,而我们不停地把循环链条阻断。相信技术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的人们,正把所有解决问题的可能性推给技术。对于那些水污染治理技术专家、水净化专家来说,把水弄干净,似乎根本不是问题,把水伪造成纯净水、矿泉水、保健水,似乎也都不是问题。他们认为,问题在于公众不听话,问题在于水不听话。
一方面是技术专家的高调倡导,宣称中国之水越来越脏是政府和公众不肯在水上投资花钱,一方面却是中国的水全面衰败,所有含水的地方都伤痕累累、毒病重重;所有不含水的地方都准备把自己所受的伤害转移到水身上,让水去承接和忍受。
要想让中国人还有可能喝上好水,我想我们要做好多的事。下面我不赘其烦,滴滴如源头之水绵绵而下。
要想有水,保护水源最重要,中国的水源,大概有两个,一是草原生态系统,二是森林生态系统。我说的是生态系统,因此它们必须是天然的,所有人造系统都无法如天然生态系统那般完美。而当前,中国正处于生态系统破坏的狂潮中,中国的草原生态系统和森林生态系统正在全面崩溃。
要想喝上好水,保护水体当然非常重要。水是有自己的生活诉求和生命要求的。要保护水体,就是让水过上水的生活。水一般喜欢地树叶里、草尖上、湖泊中、河流里、小池塘边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而放眼全国,我们没有一个地方能让水过上它们乐意的生活了,因此,即使我们喝着它们,它们也是满怀不情愿。
要想喝上好水,当然还要完成人类的水责任。前两说的两点,你可以装作不知道,不去做,或者做了坏水之事而不肯承担责任。但承担你个人的水责任,则是你万万逃脱不过的。承担水责任其实很简单,就是支付你用水的全面“债务”。这不仅仅包括水资源费、水管理费、水生产费、水输送费,还包括水被你用了之后还清回本的“水污染处理费”。这些费用其实不高,责任也不重,只是很多人仍旧不肯承担;而很多拍着胸脯要担当公共责任的政府,更是缺德,居然把公众交纳的污水处理费收为己有,把国家投资的污水处理管网费挪作私用,其结果就是有一天人们起床,发现水龙头流出明毒或者暗毒之水。
要想喝上好水,还要注重其他方面的言行。你燃烧一吨煤,似乎与水没什么关系,但这吨煤里含着的2%的硫,会在燃烧时变成二氧化硫,二氧化硫到了空中,与水分子一结合,会变成酸雨、酸雾,或者直接与粉尘混合,下降到地面上,导致土壤酸化,导致水体酸化;你可以不承认,但你真的做到了。你一年乱扔一吨垃圾,由于城市没有强制推行垃圾分类,于是你的垃圾进入城市的垃圾填埋场,你所扔垃圾里的重金属慢慢地渗入水体中,转移到垃圾场边的土地和水体里,于是你就成了毒害他人同时毒害自己的元凶。你可以不承认,但你真的“做到了”。
中国人对水的恐惧症已经发展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大体的表象有三个方面,一是拼命地到所有“自然圣洁之地”,淘寻好水,反映最剧烈的就是各个旅游区和风景名胜区,人们拿出所有能找到的空桶,腾出所有能腾出的时间,去这些神圣之地的泉眼前排队候水。二是拼命购买桶装水、瓶装水,且不说这些水的碳排放量有多高,就说这些水是不是真的像宣传所做的那么好,就足以让我们无法放下悬疑。第三个方法是花巨资购买家庭净水器,让水龙头流出来的水,再经过好几十层净化。
然而,这一切有什么用呢?当天然林已经被砍光,天然草原、天然沙地已经退化,天然湖泊已经干涸,天然河流在变脏的同时被截成一个个水库,当城市的污水处理厂仍旧以这样那样的原因不肯运行,当各种挣钱的企业不肯投资去净化自己的“末端排放污水”,当号称生产好水的厂商居然拿出各种下三滥的伎俩去欺骗不明真相的公众,全体中国人似乎全体丧失了喝上一口放心水的可能。
在这样人人为水恐慌的时代,我们蒙面过日子还有什么意义?在这样人人不肯保水护水的时代,我们挣钱和花钱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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