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当前钢铁产业链协同发展的认识
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国内钢铁产业链对国内经济发展的基础性作用得到了广泛认可。但目前国内钢铁产业链上下游行业存在复工复产节奏不一致,需求与供应不同步等现象,钢铁产业面临着严峻考验,需要钢铁产业链各参与方共同努力实现供需协同,推动钢铁产业链的协同发展。
钢铁产业链的恢复更应关注需求的恢复程度
钢铁产业链是从矿产资源或原材料到最终产品到达消费者手中所包含的各个环节构成的整个纵向的链条。一个完整的钢铁产业链涵盖了如下过程:最初级的原材料开采,将原材料加工转换为中间产品和最终产品,原材料、中间产品和最终产品的一系列纵向销售环节;整个链条大体由原材料供应商、中间产品及最终产品制造商、分销商和消费者相互连接而成。
钢铁产业链上游供应基本稳定。
从钢铁产业链上游供应情况看,1月~2月国内铁矿石产量为11118.98万吨,同比减少531.09万吨,下降4.56%;进口铁矿石17684.40万吨,同比增加257.1万吨,增长1.5%。进口铁矿石均价为90.79美元/吨,同比上涨15.05美元/吨,涨幅为19.87%。1月~2月国内原煤产量为48903万吨,同比下降6.3%;国内焦炭产量为7064万吨,同比下降5.46%。
1月~2月国内生铁产量为13233.51万吨,同比增加392.82万吨,增长3.06%,日均产量为220.56万吨;粗钢产量为15470.19万吨,同比增加460.83万吨,增长3.07%,日均产量为257.84万吨;钢材产量为16712.62万吨,同比减少586.0万吨,下降3.39%,日均产量为278.54万吨。总体看,钢铁产业供应端保持稳定,且与钢铁生产基本同步。
钢铁产业链下游行业需求出现下降。
从钢铁产业链下游需求情况看,制造业用钢需求和建筑用钢需求并未与钢铁产业的供应能力实现同步。制造用钢需求方面,1月~2月家电、机械、船舶、汽车等行业14种主要产品产量均出现同比两位数下降),其中有超过半数的产品是在上年同期产量同比下降基础上的再次下降。
建筑用钢需求方面,1月~2月城镇固定资产投资累计完成额同比下降24.5%,基础设施建设投资累计同比下降30.3%。钢铁产业链下游主要用钢行业中,汽车制造业、通用设备制造业投资降幅超过40%;金属制品业,专用设备制造业,铁路、船舶、航空航天和其他运输设备制造业,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业,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水利、环境和公共设施管理业投资降幅均超过30%。房地产开发投资同比下降16.30%,房屋新开工面积同比下降44.9%,商品房销售面积、销售额分别同比下降39.9%、35.9%。
钢铁产业链下游行业用钢需求与钢铁产业产量情况不一致,主要源于下游行业特别是建筑业正处于复工阶段,但复工不等于复产,复产不等于恢复需求。这主要有两方面原因:一是部分行业受从业人员难以到位等因素影响,即使已复工,劳动生产率难以得到充分发挥,与正常生产状态尚有差距,这种情况在建筑业较为普遍。二是下游行业的订单量并不饱满,导致满负荷生产会造成库存积压。在这点上,制造业企业表现得尤为突出。我国制造业企业生产的产品主要依靠国内消费和出口来消化,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下降20.5%,出口交货值同比下降19.1%,国内外需求的大幅萎缩使制造业企业即使复工也难以保证满负荷运转,进而难以形成实际用钢需求增长。
受钢铁产业产量基本稳定但下游行业需求下降的影响,中国钢材价格指数(CSPI)自2月份以来呈现快速下跌的态势。4月3日CSPI已经降至96.95点,较年初下降了9.39点,降幅达8.83%;较2019年同期下降了13.58点,降幅达12.89%。进口铁矿石均价的上涨和国内钢材价格的下跌,大幅挤压了钢铁行业的利润空间,如1月~2月重点统计钢铁企业销售收入为5264.67亿元,同比下降6.04%;利润总额为123.83亿元,同比下降35.77%;实现利税233.97亿元,同比下降32.16%。其中,2月重点统计钢铁企业销售收入为2343.83亿元,较1月下降20.36%;利润总额为25.88亿元,较1月下降73.69%;实现利税为76.93亿元,较1月下降51.23%。在重点统计钢铁企业中,盈利企业盈利额为46.95亿元;亏损企业亏损额为21.07亿元,亏损面达44.19%。
上述情况提示钢铁企业,钢铁产业链的恢复不应片面关注下游企业复工复产进度和制造能力的恢复程度,还应重点关注终端需求的恢复程度,避免在下游需求尚未真正恢复的情况下超量供给,加剧供需矛盾。
钢铁产业链恢复需上下游产业协同推进
现代工业体系产业链环环相扣,分工越来越细,专业化程度越来越高,使得产业链上任何一个环节、任何一个区域出现阻滞,上下游企业都无法正常运转。特别是钢铁产业链中,部分重点下游行业的核心企业复工节奏缓慢,往往会导致整条产业链难以恢复到正常运营状态。
以湖北省为例,该省是国内汽车整车及零部件制造大省,湖北省规模以上汽车零部件企业占全国的十分之一。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湖北省内各企业停工停产,不仅湖北境内的东风系下属的本田、雪铁龙、标致、雷诺等车企受到直接影响,而且全国车企几乎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而这种影响随着产业链蔓延至全球各国,宝马公司因数百家零部件供应商无法如期复工,故取消部分3月和4月的新车订单。韩国、日本也有多家车企宣布停产。汽车行业作为钢铁下游重要用钢行业,其由于零部件不足导致停工停产又将沿产业链向上传导,对汽车用钢需求产生不利影响。
由此可见,钢铁产业链特别是面向制造业的钢铁产业链条,整体复工复产、恢复常态运营是一项兼具复杂性、系统性、协同性为一体的大工程,既需要上下游各环节企业共同协调推进,也需要政府与企业的共同努力。在这方面,兴澄特钢为行业做出了积极的探索。2月10日,兴澄特钢复工后及时对上下游相关联的近40家物流仓储企业、原辅材料码头和配套企业进行梳理,分别向相关部门与属地政府报备申请复工。当地政府各职能部门高度重视,跟踪了解新材料产业集群300余家企业复工情况,并派驻一线工作组进驻企业精准施策、下沉指导,迅速打通了产业链部分环节的“肠梗阻”。
影响钢铁产业链协同复工的因素,除原材料、产品、资金和技术外,还包括信息和信任。信息和信任是企业间隐形的纽带,具备这种强连接性的产业链,在协同复工方面往往效率更高。疫情过后,钢铁行业应在充分尊重市场规律的前提下,通过构建钢铁产业生态圈、加快上下游行业大数据建设等措施,从涵养诚信文化和实现信息互通、共享两个方面,共同推动构建更加紧密的钢铁产业链共生共荣关系,实现对钢铁产业链的提质升级,使钢铁产业链具备更强的“免疫”能力和应对冲击的韧性。
钢铁产业链中下游制造业
存在向境外转移的可能性
近年来,中国钢铁产业链中的下游制造业与全球供应链深度融合,在融合的过程中,已逐渐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利益格局。如果疫情影响持续时间较长,叠加贸易问题等不利因素,一方面会对全球产业链造成不利影响,另一方面国内钢铁产业链中的下游行业存在向外转移的趋势,从而逆向影响中国钢铁产业的发展。
当前我国工业处在转型升级的关口,要从以往的规模速度型向品质效益型转变,因此,钢铁产业链下游行业中一些技术含量偏低、劳动密集型的环节、领域会适度转移到其他国家和地区,是符合事物发展规律的合理变化,也是国际上通行的做法。但围绕钢铁产业链形成的整体服务配套能力、上下游协同合作关系,是在市场机制作用下经过多年磨合而自然形成的。这也使得钢铁产业链下游行业的转移成本较高,不会一蹴而就。
中国拥有全球规模最大、门类最全、配套最完备的制造业体系,在基础设施建设、技术工人和工程师队伍储备、培养等方面具备长期积淀和传统优势。由于中国制造业配套体系的优势,钢铁产业并未出现向外大规模转移的现象。我们真正需要警惕的是美国通过对“卡脖子”技术、投资、贸易的限制,将我国钢铁产业链排除在全球产业链的核心圈层之外。
中国钢铁产业链要迈向全球产业链中高端
近年来,全球制造业布局又呈现出两大趋势,一是发达国家技术创新衍生的成本红利导致跨国公司制造业生产逐步向发达国家加速回流;二是低成本优势使全球制造业正在加快向东南亚、南亚、非洲等发展中地区转移。2013年以来,已有多家中国钢铁企业抓住“一带一路”建设的契机,采取收购、合资等方式在东南亚甚至欧洲地区进行钢铁投资。这表明中国钢铁产业链已悄然处在新一轮全球产业链转移的变革之中。
从以往各国产业链转移的通行做法来看,传统工业强国普遍采取将部分制造环节外包给低成本地区的做法,目的是为了强化对产业链的控制,从而促进本国产业链的发展。以美国为例,美国目前已退出很多制造领域,却通过加大技术创新力度和强化对标准的掌控,从顶层加强对整条产业链的控制。
借鉴国外在产业链建设方面的成功经验,中国钢铁产业链应在核心技术培育、高端产品研发、构建完整的产品体系方面有所作为,实现中国钢铁产业链的高质量发展。具体有以下三点建议:
一是对现有钢铁产业链进行梳理,区分高、中、低端领域。
基于钢铁产业链流程长、相关方多等特点,现阶段重点应对钢铁产业链上下游各领域重新梳理,对产业链中的低端、中端、高端领域加以区分,为有关部门本着培育高端领域,实现中端领域的规模化,淘汰低端领域的原则,全面提升中国钢铁产业链的层次。
二是加大前沿技术和关键领域创新力度,促进钢铁产业链提质升级。
当前,全球制造业产业链表现出分别向高科技地区和低成本地区转移的趋势。其背后的真正动力,一是国外高科技地区的技术创新能力对高端制造业的吸引,二是低成本地区产业升级的要求。中国钢铁产业链需要通过提升技术创新能力来增强与下游高端制造业的“黏度”。
未来一段时间,前沿技术和关键领域创新仍然是钢铁产业链的主战场。钢铁产业链应以工业互联网、5G、大数据、人工智能、云计算、物联网等现代信息技术为切入点,加大前沿技术攻关力度,提高关键领域自主创新能力,努力攻克“卡脖子”关键核心技术。随着以信息技术为代表的前沿技术不断与钢铁产业链融合、迭代,并逐步建立支配地位,产业链整体效率在得到大幅跃升的基础上,产业链现有模式有可能被重构,从而使钢铁产业链实现提质升级。
三是发挥体系优势,以高水平的对外开放吸引钢铁产业链下游高端领域向国内转移。
与国外钢铁产业链相比,我国钢铁产业链在经济环境方面具有如下优势:一是我国已建立起完备的工业体系,拥有全球最丰富最复杂的产业链条。二是我国在基础设施建设、仓储物流体系构建、人才培养和储备、金融服务创新等方面实现了跨越式发展,使钢铁产业链服务配套能力大幅提升。三是我国国土面积广大、人口众多,具备庞大而广阔的生产资料消费市场和生活资料消费市场,具备足够的消费吸引力。
上述三方面优势是其他国家所不具备,且在短期内难以赶超的。我国钢铁产业链应发挥既有体系优势,以更加开放的姿态,实施更高水平的扩大开放,吸引、承接产业链高端领域的转移,通过消化、吸收、再创新,不断充实产业链内涵,完善产业链体系,扩大产业链优势,最终实现从钢铁产业链向钢铁生态圈的“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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