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铅蓄电池处理：为何正规企业只拿到30%回收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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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一企业生产的铅酸蓄电池，二维码可实现全生命周期追溯。中国环境报记者徐卫星摄
增值税抵扣问题影响生产企业履行生产者责任延伸制度深入推行。合法规范回收企业无法获得增值税发票，但销售给正规的再生企业时，需开具17%的增值税发票，因为没有进项税进行抵扣，导致企业成本过高。
◆中国环境报记者班健
我国每年有1.98亿只、重量超过500万吨的铅蓄电池报废，但通过正规企业回收废铅酸蓄电池比例只有30%，大量废旧铅酸蓄电池把控在非法小作坊手中。
记者了解到，目前，全国有资质、上规模、专业化的废铅蓄电池回收处置企业不到30家，这些正规企业难以回收到足够的废旧铅蓄电池，普遍产能“吃不饱”，开工率不足五成，经营压力巨大。
为此，废铅蓄电池污染防治也纳入生态环境部今年的工作重点。前不久，生态环境部等9部门联合发布《废铅蓄电池污染防治行动方案》，要求到2020年，铅蓄电池生产企业通过落实生产者责任延伸制度实现废铅蓄电池规范收集率达到40%；到2025年，废铅蓄电池规范收集率达到70%，规范收集的废铅蓄电池全部实现安全利用处置。
离2020年要求的40%仅有一年时间，这意味着，一年时间内，废铅蓄电池交给正规企业的量应增加50万吨，但目前普遍吃不饱的正规企业能拿到这个份额吗？目前如此之低的回收率，个中症结何在？
全国人大代表，天能集团党委书记、董事局主席张天任每年都对铅酸蓄电池行业提出相关议案和建议。今年两会，他提交了4份议案、21份建议，针对铅酸蓄电池行业，他再次提出两份建议，希望支持铅蓄电池生产企业加快构建回收体系，促进生产者责任延伸制真正落地；并建议尽快开展铅蓄电池消费税实施效果后评估，消除负面影响。
地下产业链顽强存在
骨干电池制造企业“收不到”；大型再生铅冶炼企业“吃不饱”，开工率不足五成；地下产业链阻碍污染防治和再生利用
实际上，两年多前，国家层面就发布《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生产者责任延伸制度推行方案的通知》（国办发［2016］99号，被业界简称99号文），确定对电器电子、汽车、铅蓄电池和包装物等4类产品实施生产者责任延伸制度，鼓励铅蓄电池生产企业回收废电池。
张天任经过调研发现，国务院99号文出台后，大型骨干电池企业纷纷依托分销网点建设和完善回收体系，但由于政策不配套、制度不健全，财税有短板，在废旧电池的回收处置过程中面临诸多困难，生产者责任延伸制尚未充分发挥应有的作用。目前是，骨干电池制造企业“收不到”，或亏本收购；大型再生铅冶炼企业“吃不饱”，开工率不足五成，“正规军”干不过“散兵游勇”。虽然相关部委和各级地方政府对此高度重视，但“地下产业链”依然存在，小炼厂禁而不绝。
大量废铅蓄电池流入非正规渠道。小商小贩走街串巷违规收购，简单破碎后，将较难回收的电解液（主要是硫酸和铅泥）直接倒入土壤或排水系统，铅板出售给无资质的小作坊、小冶炼厂。
无资质的小冶炼厂没有专业、封闭的冶炼设备和环保设施，支一口锅就可以冶炼，铅烟、铅尘挥发进入大气，遇冷空气或降雨沉降下来，污染土壤和地下水，冶炼完成后，铅渣随意倾倒，进一步污染环境。据不完全统计，我国每年因违规回收直接倾倒的含铅废酸超过30万吨，严重污染环境。
张天任指出，从全产业链来看，目前铅蓄电池污染防治的重点已经从生产环节转移到了非法回收和再生环节。而由于回收体系混乱，非法回收与非法冶炼共同形成了“地下产业链”，环境风险隐患严重，这是铅蓄电池全生命周期污染防治的最薄弱环节。为此，应加强统筹协调，加快废铅蓄电池回收领域监管体系建设，严厉打击非法回收和冶炼加工，才能从根本上掐断污染根源。
为何会造成比例倒挂？
增值税抵扣、消费税征收等方面优惠政策不足，造成正规生产企业在构建回收体系时困难重重
张天任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指出，目前正规生产企业在构建回收体系时困难重重，主要体现在跨省转运难、财税有短板、网点建设难。
增值税抵扣问题是阻碍生产企业履行生产者责任延伸制度的最大障碍。合法规范的回收企业采用分散回收的方式，无法获得增值税发票，但销售给正规的再生企业时，需开具17%的增值税发票，因为没有进项税进行抵扣，导致企业成本过高。而小商小贩通过无票交易的方式卖给小冶炼厂，成本上有优势，这是正规企业收不上电池、或者亏本收购的主要原因。另外，近年来增值税的退税政策有所弱化，2012年前再生企业增值税退税为50%，目前降为30%，使得再生企业的经营压力加大。
除了增值税，还有消费税。张天任强调，现在，铅蓄电池污染防治重点已经从生产企业转移到了回收处置环节，但有惩罚性作用的消费税依然是面向生产企业征收，对“防污治污”不够精准，反而给生产企业造成过重负担，创新研发和环保投入后劲乏力。照此下去，不仅无法对“回收—再生冶炼”环节的污染防治起到效果，反而不利于生产者责任延伸制的实施。
而与此鲜明对照的是，非法回收、冶炼商贩都是地下交易，偷税逃税，搅乱回收市场，抬高回收价格，造成回收市场劣币驱逐良币。
废铅蓄电池极具回收再利用价值
铅回收率高达99%以上，是唯一可以高效循环利用资源的电池产品
张天任介绍，废铅蓄电池具有极高的回收再利用价值，是唯一可以高效循环利用资源的电池产品，也是所有的废物中资源回收可利用率最高的。发达国家回收再利用率达到98%以上，我国也已达到90%以上，部分采用先进装备和先进工艺的优势企业，铅回收率更是高达99%以上。与使用原生铅相比，使用再生铅制造铅蓄电池，既可实现资源循环利用，也可降低生产成本，形成闭环式的绿色产业链，还可以降低电解冶炼造成的环境风险压力。
而小作坊、小冶炼厂由于工艺落后，铅回收率不足70%。即使按90%的回收率测算，每年小冶炼厂所造成的铅流失约为70万吨左右，浪费了宝贵的矿产资源。
张天任建议，针对回收和冶炼环节存在的环境污染突出问题，需要对症下药，精准施策，一方面应加快完善制度，制订相应的财税扶持政策，鼓励规范企业积极履行生产者责任延伸制度，构建“生产—消费—回收—再生”的闭环体系；另一方面要加强监管，重拳打击“地下产业链”，彻底消灭污染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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